冷山

谓疯狂1(期待评价)

虽然刚刚入秋,但今年的杜克城却格外的寒冷。三十年前,最后十四位反抗执火者教会的精灵在这里被处死,吟游诗人们为了纪念这些为生存而赴死的人称呼这里为绯红城墙,而如今,城墙上覆盖着一层又一层的旧告示。

新的告示没有贴牢,被风吹气了一角,嘶嘶作响。告示前,戴着兜帽的男人安静的浏览着上面的信息。

  追捕袭击逐法队的法师团体,教会要求所有居民佩戴楔形黑曜石;最后他的目光注视着最新的一张通缉令:通缉杜克疾风,盗贼巴林斯•科米达尔。

“什么年代了,还相信狗屁的黑曜石。”

男人揉了揉冻的发红的鼻子,一把撕下了通缉令,任它在风中飘远。 

 独眼河狸,学徒山姆正在柜台翻找着酒柜的钥匙,他知道自已有一晚上的时间大吃大喝,几天前藏起来的白兰地正在向他挥手。  酒馆木门上生锈的铃铛突然响起,惊出他一身冷汗。山姆扒在柜台边向外望去,来人并不是他的店长叔叔,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客人费力的摘下兜帽,典型的麦德林人样貌。

“活像个精灵杂种。”

这是每个人见到麦德林人的第一反应,男人皮肤苍白,黑发剪的短且杂乱,想来不是出自哪个个有牌照的理发医师。  男人从始至终低着头,不给山姆直视双眼的机会。 

 “这位客人,我们……”

山姆站起身,不等他说完,男人已经就近坐了下来。  

“知道是客人还不去拿东西,我口袋里的钱就这么好赚?你就站在这里结结巴巴,我就坐在这里喝冷风?那我一个铜子儿都不用花出去。”

出乎意料的,男人的流通语说的非常好,一丁点麦德林杂音都没有。  男人说着将腿搭在桌边,丝毫不在意裤脚上沾染的泥土。  “可是,客人,我们已经准备关门了。”

山姆拿来抹布,想了想又放下了。  山姆此时才注意到男人穿着精致的短皮甲,腰间是短剑和匕首。  

最近城里审查的很厉害,到处都是逐法,没有那个正常人会和他一样上街都带着武器,仿佛每经过一条巷子,都会有人在里面等着割开他的喉咙。  

“随便几句话就想打发客人走?你真不是个称职的店员。”男人不客气的说着。  

“您稍等,我去厨房看看。”

山姆连忙钻进后厨,叫醒了睡的正香的厨师。  

“只剩些小龙虾了。”

睡眼惺忪的厨师指了指案板上冷掉的龙虾,随即又从柜子里拿出了酒柜的钥匙和一块黑麦面包。  

“随便什么都可以,快点把他打发走。”

山姆说着,眼睛却没离开酒柜的钥匙,独眼的老家伙可真是心机。  不多时,山姆端来了一大杯啤酒,小龙虾以及几片黑麦面包。这样的搭配,往往是杜克城中的药疯子或赌徒才吃的下去。

  男人看起来饿极了,费力地剥开小龙虾的外壳。他的指甲太短,抠不住沾了盐和酱料的外壳,把残渣溅得到处都是。 

 没过多久,占满酱料的虾壳小山堆在了桌子上,男人显然放弃了剥开虾壳,直接将龙虾丢进嘴里嚼的粉碎,再吐出难以下咽的硬壳渣。  

山姆站在柜台里,心不在焉的摆弄着手中的抹布,一只肥硕的老鼠沿着窗边的阴影一闪而过。 

 盯着老鼠,年轻的店员在心里却向十二位诸神依次祷告,盼望着该死的麦德林杂种快点滚蛋。  

男人的对杯中温热的啤酒并不感兴趣,泛着淡黄色泡沫的酒水也只下去了一半。龙虾终于被吃的一干二净,他拿起面包,慢条斯理的擦拭着盘底有些凝固的汤汁。  

酒馆木门被一把推开,上面的铃铛不堪重负,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山姆抬起头,看着门口走进来身形摇晃的男人,喉咙上下起伏,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抹布。  

“雷文?!逐……法队。诸神保佑叔叔今年按时缴纳秋季税了。”

他低下头,在心中祈祷着。  

雷文•艾尔。杜克城逐法队的队长,熟悉他的人,更喜欢称这个烂醉的男人:酒嗝。  

制式锁子甲泛着金属的光泽,沉重的长靴摩擦着实木地板。腰间本该挂着长剑的位置只有一个啤酒袋。  

雷文靠在柜台边,背对着山姆。扫视着冷清的酒馆,直到目光紧紧的锁定了虾壳小山后面一闪而过的黑影。 

 “塞尔提那老东西呢?”

雷文皱起的眉头慢慢舒展,笑着点了点头,转过身问道。“叔叔出去了。酒……呃,雷文队长。”

“独眼的蠢货又去给那些赌棍们送钱。你是山姆,对吧?我认得你,独眼蠢货总提起你。” 

 雷文说着自顾自的取过一只最大号的陶杯中,在啤酒桶里接的满满的,泛着一层淡黄色的泡沫。 

 “他说你是个没眼力的混球。居然让客人自己倒酒。” 

 雷文举了举酒杯,从钱袋里摸出来两个铜子儿扔在柜台上。  山姆的脸上羞的通红。将铜子儿扫进柜台下面的小盒。“感……感谢您!诸神保佑你的健康!”  

雷文端起酒杯走向了唯一一张有客人的桌子,自顾自的拉出椅子,坐在男人对面,安静的小口喝着自己的啤酒。

 男人嘴里塞满了吸满汤汁的面包,抬起头看了看,便低下头继续对付最后一块面包,直到啤酒将最后一小块冲下喉咙。 

 雷文放下酒杯。装满啤酒的杯子毫不费力的碾碎了一只小龙虾的空壳。他将手指绞在一起,缓缓开口:“最近不太平,因为法师的存在,逐法队们不得不紧张起来,你在外面躲着多好,何必要回来呢,巴林斯。” 

被称作巴林斯的男人抬起头,贼兮兮的笑声在喉咙里响起,随即说道:

“雷文,可真是好久不见了,我离开这该死的粪坑足足八年了,别让我刚一回来就听到守着粪坑的老狗在呜呜的乱叫。”

“现在的杜克城只有磨好的利剑和上弦的硬弩,你想要的财宝可不在这里。”

“是啊,是啊,这里可没有宝藏,只有富得流油的贵族,还有饿死在暗巷里的孤儿。这天底下,还有不属于执火者的土地么?山脉属于你们,可你们却忌惮那些小矮子的火器与利斧。森林也属于你们,可年轻的樵夫们还是会被树精和林妖的利箭射穿喉咙,海洋,海洋也属于你们,想想这几个月有多少商船被海妖和鱼人弄沉。” 

 巴林斯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啤酒,这套说辞让雷文阴着脸一言不发。 

 “至于我回来的目的……偷大祭司的假牙,这个借口怎么——”

不等他说完,雷文一记直拳越过桌面,直奔他的面门而来。 

 巴林斯连忙闪开,但还是被蹭到了脸颊。戴着精钢臂铠的拳头像落石一样,呼呼作响。  

杜克城所有的混球恶棍都清楚,宁可被看上一刀,也别挨雷文一拳。刚开打山姆就跟厨师从侧门逃跑了。 

 巴林斯蹲立在两人身后的一张桌子上,右手紧紧的握着自己的刺剑。 

 “你一言不发的时候挺吓人的。”  

巴林斯一跃而起,刺剑舞出剑花,直刺向雷文的胸口,后者沉稳的又挥出一拳,刺剑顶在臂铠的前端,迸出些许火花。 

 “该死…”  

巴林斯看着刺剑在一瞬间弯曲到最大限度,不得不松开手。刺剑弹向半空,嗤的一声穿透了身边桌子的桌面。       

 没有思考的时间,巴林斯猛地向后退去,等待着刺剑恢复原状。        但对方的拳头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一记摆拳砸在了巴林斯握剑的右臂上,来不及反应,又是一记老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我宁可让马车撞死我。”

巴林斯伏在地上,看着雷文将刺剑踢向门口,慢悠悠的抬起拳头……       “天杀的!雷文,你想打死我!”

巴林斯连忙举起手,示意停下。   

 雷文笑了笑,伸手将倒在地上的男人扶了起来。  

 “给你个教训。你这几年是去养老了?身手越来越差 。”   

  “这教训可他妈真让人记忆深刻。”  

    巴林斯捡起刺剑,重新挂在腰间。揉着自己发青的面颊。嘶嘶的抽着冷气。      

两人换了张桌子,雷文为两人的杯子倒满啤酒。    

   巴林斯喝了一小口啤酒,温热的液体流进喉咙,让他很不舒服。  “这东西喝着跟瘟马尿一样,谁咽得下去。” 

雷文迟疑的放下手中刚刚喝干的酒杯。  

“看来你这几年过的不错,故乡的酒都嫌弃上了?”  

“故乡的老朋友还差点要了我的命。”

巴林斯盯着泛黄的啤酒沫说到。  “

好了,杜克城不会欢迎你。逐法队也不会。可只要你老实待着。我可以保证不逮捕你。”

雷文接过巴林斯的酒杯。喝了一大口。  

巴林斯站起身,走向柜台轻而易举的拿出了一瓶白兰地。 

 “这才是酒。”

他回到桌边,为两人的杯子倒满了散发着樱桃味的液体。  

“为你该死的健康干杯。大游侠。”  

“你也一样,酒嗝。” 

巴林斯眼中的光芒闪烁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金币。熟练的让它在指间翻动,随即压低了声音,即使酒馆里没有第三个人。 

 “你听说过大海盗威尔逊的宝藏吗?” 

雷文抬起头,酒水打湿了他并不茂密的胡须。  

“那个光头海盗?不是染上梅毒死了么?又复活了?” 

 “寂语女士在上,但他确实死的不能再死了。” 

 雷文抬了抬眉头,示意他继续。     

  “但是,他在临死前,他那些罪恶的宝藏可没有消失,他找了个铸币匠,铸造了十四枚金币。可能出于某些恶趣味,这些该死的金币上,都是他自己的头像……”

 巴林斯顿了顿,将自己杯中的白兰地灌进嘴里,回味着杯中淡淡的樱桃味。接着说到。 

 “每一枚金币上,威尔逊该死的秃头上都长着各种各样该死的头发。甚至还有发型。但这不是关键。”

他说着,又从口袋里拿出两枚金币。  

“关键在于,这该死的金币一共有十五枚,这可没几个人知道。而这不存在的金币上,威尔逊就是威尔逊,没有该死的假发,但是却有他宝藏的位置。”  

巴林斯将两枚硬币垒在一起,又摸出了第三枚。 

 “我会回杜克城……只是为了这个宝藏。我是个有修养的盗贼。”“有修养的盗贼………”雷文喝着酒,自言自语道。

“梅兹呢,她怎么样?”

巴林斯将杯中的白兰地一饮而尽,享受着酒精的刺激。

“还好,她现在是我的副队长,不过有一说一,她完完全全继承了老头子的性格,逐法队的体术比赛,她像个蛮族一样,掀翻了所有人。”

两人坐在一起聊了很久,巴林斯讲述着自己八年间在外游荡的见闻,而雷文则一边喝着酒一边抱怨着逐法队工作的繁杂。

不觉黄昏已至,巴林斯站起身,在桌子上按下三枚银币,笑了笑说:“我该走了,雷文,我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惹事。”

雷文放肆的大笑着,随即抬起一只眼睛,嘲弄的问到:

“不惹事,这话可不想是个十六国通缉犯会说的话。但是,谨慎一点,巴林斯。家主的势力比起八年前扩大了太多,你回来的消息都是他们透露出来的。不要想着去招惹他们。”

“我尽力。总躲着他也不是办法,这八年间,他派出来追杀我的杀手都有二十人了。我可一直在触他的霉头。”

巴林斯站起身离开了酒馆。

“我………我的诸神啊!这发生了什么?”

当独眼的塞尔提回来时,山姆战战兢兢的站在他身后。 

 “例行公事,塞尔提。还有……还有酒么?”

雷文折好斗篷,拾起桌上的三枚银币丢给了山姆。

屋脊上,漆黑的乌鸦注视着渐渐下沉的落日,歪了歪小巧的脑袋,随即展翅与暮色融为一体。

“也许,我该去见见他。”

巴林斯裹紧斗篷,刚刚推开门时,寒冷的秋风就毫不留情的从袖口涌进了他的内衬。

钢铁玫瑰,暗巷中唯一一家妓院,名为艾尔希的女人管理着这座充满了荷尔蒙的场所。

“有些人确实需要进行一次深度的放松。”

发梢卷曲的女人点燃了炉中调制好的熏香,缕缕青烟升至半空,被透过薄纱的落日余晖冲散。

 “嘿,别奢望你能用这些廉价的香薰从我这套出话来,永远别想。”

男人赤裸着满是伤痕的上身,在柔软的床垫上尽量让自己足够放松。

 “每个来我这的人,都抱有这样的幻想.........”

女人笑着为男人按摩着肩膀。 

“呼,额啊。那他们都失败了?”

巴林斯紧锁的眉头随着一声舒适的呻吟彻底消失。

 “不,准确的说,他们都见到了自己想得到的。好了,巴林斯先生,按摩才不是今天要做的事。现在,让自己的精神放松,试着深呼吸,可不要白白浪费了这宝贵的机会。”

 “好吧,好吧,就按摩而言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淡青色的烟雾在小屋中盘旋,女人拿过桌边精致的水烟,伴随着水汽翻腾的咕噜声,暗红色的烟雾自她唇齿间缓缓飘出,窜进了巴林斯的鼻腔。

 “哦,嘿,这跟我....想我不一样,这该不会是......迷药....该死的....我的头,沉得要命。” 

巴林斯努力的直起腰,暗红色的烟雾仍然不断涌入他的鼻腔,柔和的扰乱着他的思绪,他试着晃了晃沉重的脑袋,但发现无济于事。

“别抗拒,它对你的身体没有害处,试着跟随它的指引,它会让你见到,你所希望见到的......一切。”

女人附在他的耳边,轻柔的语调让巴林斯感觉这声音忽远忽近, 在烟雾缭绕中,巴林斯仿佛看到了那令他胆寒却又无比亲切的背影以及那暗红色的发梢。 

“阿尔芭......”

巴林斯几乎是下意识的喊到,但随即他也意识到了这行为的愚蠢。

“你还在想着那只小耗子吗?巴林斯。”

女人放下水烟,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半倚在巴林斯的身上轻柔的抚摸着那些细小的伤痕。

“与你无关,艾尔希。”

巴林斯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将那柄精致的刺剑重新挂在了自己的腰间。

“谁给你的勇气可以直呼我的名字?帕菲提尔吗?还是鼠王?他们都已经死了。这钢铁玫瑰属于我,角头的位置可不是靠睡男人拿到的,巴林斯。家主的耳目遍布整座城市,他已经知道你回来了,想杀掉你邀功的大有人在。”

巴林斯头也不回的走到门口,笑了笑说道:

“想杀我的人不止在这里,我这颗愚笨的脑袋八年里在十六个国家都有悬赏,但我活下来了,我还要活下去。”

推开钢铁玫瑰的大门,早早得到消息的狼卫和暗杀者已经恭候多时,巴林斯咧了咧嘴,回过头看向艾尔希,随即举起双手。

“别冲动,各位,我觉得家主并不想这么早看到我的尸体,渡鸦!你说对不对?”

分开众人,鬓角斑白的渡鸦走了出来

“家主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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